逛吃贵州丨又名“僧竺蕈”的贵州特产竹荪,并不属于竹类,因其寄生于苦竹根部得名

撰文:周之江 | 2022-05-21 10:03

没有美食和美景相伴,旅途和人生都难称完满,有机会的话,最好不要错过。在“逛吃贵州”的青绿山水、寻常巷陌,有一个看得见、遇得到、闻得着、吃得上的贵州等你来。

看到眼馋处,便是出发时。

去年冬天,朋友邀约,吃过一顿所谓国家级烹饪大师亲自操办的“全竹宴”。

不能说去之前没有期待,兴头头地赶到酒店,进门便看到一大桌子“摆设”——起码三十个以上的菜品,皆紧扣“竹”的主题,事先做好并定型,几乎每个菜都有复杂的雕花配饰,摆盘既讲究,又俗气,呈现出满满的塑料感来——像我这种经验丰富的老饕,立马就有些疑虑涌上心头,但凡菜的形式大于内容,这顿饭肯定悬了。

竹荪炖鸡

当然还是得随着参观一番,言不由衷地随着大师的介绍点头称是,心里还存着一点微茫的希望,希望形式归形式,上得菜来,能有惊喜。

半小时后,主人家招呼各桌就位,开始进入主题,的确如事先的约定,几乎每个菜都有“竹”的元素,鲜笋、干笋、手撕笋、竹荪、竹芽、竹菌、竹荪蛋乃至于竹筒,通过烧、炖、炒、烤、蒸、煲、烩、凉拌等等烹饪手段,与各色食材搭配,满满地弄了一大桌。

但失望也随之而来。凉菜和热菜都是温的,考虑到毕竟是临时借来的餐厅,上菜距离不理想,还可以原谅,但味道也几乎都让我失望,至于烹饪手法,刻薄点说,也就是二流婚宴的水准,期待太高的结果,是完全找不到地方下筷子,多数菜式,尝一口便不再回头。唯一一个算是热气腾腾的竹荪炖鸡,砂锅保温,看起来还有些食欲,结果舀上一碗喝后发现明显偏咸,就算本身有的鲜味也都一概掩过,于是也只好停箸不食了。

这么说吧,一顿饭吃完,离席时,我比来之前还要饥肠辘辘,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档次了。

不过,一顿失望的宴席,不能掩盖贵州的好食材。要怪,只能怪厨师手艺欠高明。

贵州多竹,且古来便出产颇富。读旧时的地方志,涉及物产的部分,随处可见记载。而食用笋类,全国各地皆有,不算稀奇,而对于竹荪一物,外地人了解不多,值得推荐。

竹荪

最近刚刚翻完一本《麻江县志》,衔名者为麻江县知事拓泽忠、刘钟荫、黄仲渠监理,周恭寿总纂,具体撰写者为熊继飞等人,民国二十七年钤印本,二十四卷。其卷五“农利物产下”的“蔬之属”便提及:“竹荪,春夏雨久乃生,林中见日则萎,菌属也。白色,其顶有盖,张帏如网,茎高于常菌,取而爆干作馔。价贵。”

我第一次见到竹荪,是一九九五年在赫章实习时,临到结束,在乡场上看到农民售卖,喊价的确颇昂,于是花了好像二三十元钱买了一大包。但此物晒干之后,看似不少,其实分量并不重,一大包也不过几两而已。炖鸡、炖蹄髈之类,发一点放在里面,一条条雪白的竹荪漂在碗里,蜂窝状的材质,饱吸汤汁,口感爽脆,是个很别致的食物。

晒干的竹荪

此外,葛咏谷等采访编写的《郎岱县访稿》,也有竹荪的记载,为民国二十五年稿本,一九六六年贵州省图书馆据安顺县图书馆藏稿本(编为八卷)复制油印本。其卷二“风土志”写到:“竹荪,全县皆产,凡竹林茂密之处靡不有之。清脆鲜美,洵菜品中之最佳者。且有一种特优之点,则每罆肉中略加少许,便经旬不馊,虽盛暑亦然。且宜产妇。本县特产,以此为最。”

加一个注释,所谓“罆”,也就是“罐”。

没错,虽名竹荪,其实并不属于竹类,是一种寄生于苦竹根部的隐花真菌,《贵州传统食品》一书描写到,“呈白色汽灯沙罩形,好似少女穿的纱罩,十分清秀”。据说,此物早在清代即为贡品,又名“僧竺蕈”,既名之曰“蕈”,可见必为菌类。僧竺即僧侣,我猜想搞不好也是寺院里素斋的顶级食材,由是得名,待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