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贵州故事丨梅氏“文学有声”④
《屯堡▪家国六百年》由中共贵州省委宣传部、中国国家地理地道风物联合出品。
编前
近日,动静贵州陆续推出《屯堡▪家国六百年》一书中精彩章节。该书由中共贵州省委宣传部与中国国家地理地道风物联合出品。

我家的贵州故事丨梅氏“文学有声”④
撰文/詹忆梦
遗产与纽带
哈佛大学中国史教授宋怡明感叹,军户在迁徙中失去了原有的社会关系,必须在新环境中建立纽带,梅氏家族正是这类的缩影。他们被命运的风吹来,也是被国家制度组织而来,却在民间社会扎根。在历史中,他们不曾做帝国的决策者,却扮演了地方社会中的稳定力量。
历史以奇妙的方式,回到了它曾停留过的地方。梅氏后人与我谈起一段见闻:某年,他们去祖坟扫墓时,在山下偶遇了名为张福的村人。闲聊中得知,张家祖上曾经与梅氏家族第十代梅廷模相识。彼时,梅廷模在当地担任教书先生,并选定了一处作为身后归宿。张家世代住在山下,一面耕作,一面守墓。将近三百年后,张家仍然遵守着这份约定。
家族的强大,并不是靠血缘传承决定的,而是靠那些共同建构、共振的生命网络。想要报效的家国,不是抽象的理想,而是脚下的土地、身边的百姓。而这,或许是梅氏家族留给安顺,也留给我们的最温柔的遗产。
《梅氏宗谱》上记录的梅家最后一位举人梅有心,他赶上了太平天国运动和贵州苗民起义。贵州停试数年,等到中举,科举制已接近尾声。光绪三十一年(1905),清政府宣布:“自丙午科为始,所有乡、会试一律停止,各省岁科考试亦即停止。”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吉尔伯特·罗兹曼(Gilbert Rozman)称,1905年是新旧中国的分水岭,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梅氏家族,随之踏入未知的百年转型。他们或经历沉寂,或再次会聚。
2019年,历经八年修订,新版《梅氏宗谱》正式发行。我在场时,梅世红告诉我,梅氏族人正在共同商议2024年清明祭祖一事。最近与会的梅氏族人中,年轻的面孔在增多。通过梅世红父子这十年来的活动,在新版《梅氏宗谱》的修编过程中,越来越多的梅氏后人在探寻家族的历史脉络中重聚。而在梅培源的小家庭中,传统也有了新路径。他想女儿继承的,不是家族的荣耀,而是对文学的热爱、对知识的好奇。这是一种陪伴终身的习惯,也是一种保持人格丰富、独立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