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享空间·人物志丨迟子建——漠河是我的故乡

贵州省广播电视台故事之声 | 2022-09-26 19:13

1964年,迟子建出生于黑龙江省漠河县北极村。1983年,迟子建开始写作,近40年来,迟子建用超过600万字的体量建立起一个美丽与苍凉并存的文学王国——北国满世界的大雪,冰冻或奔涌的河流,自由自在的鱼,生生不息的树,飞鸟与野兽,鲜花或云朵,星空的低语,清凛的月色,虽然人在烟火和红尘之中,但迟子建的笔下,“自然”一直作为永恒的背景承载着一切,注视着一切,当然也抚慰着一切。

对美最初的认知,当然来自她的家乡。迟子建写过太多关于故乡的片段,其中有一则是:当我童年在故乡北极村生活的时候,我认定世界就北极村那么大。当我成年以后到过了许多地方,见到了更多的人和更绚丽的风景之后,我回过头来一想,世界其实还是那么大,它只是一个小小的北极村。

除了壮美的自然教予的那些道理,迟子建是个在爱中长大的孩子。 迟子建的父亲爱喝酒,爱写字,会拉小提琴和手风琴,是一位豁达又浪漫的小学校长,她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因为很喜欢曹子建的《洛神赋》,父亲给自己的二女儿取了“子建”的名字。母亲则坚韧又慈悲,大兴安岭半年时间都是冰雪,雪特别大的时候,母亲在房间里看着外面的鸟儿发愁,雪把世界盖住,那鸟不都饿死了么。她就隔着窗子给鸟儿撒米吃,鸟们开始不愿意落脚,后来一只两只陆陆续续过来,母亲高兴得不行。

父母的诗意和善良或许能解答迟子建笔下的温润究竟从何而来,他们和北极村轮回的四季一起,给了迟子建最初的生命教育——从小就知道,跌倒了得爬起来继续走,所以不怕坎坷。再加上那里长达半年的冬天,冷风刺骨,你抵御大自然的寒流的能力强了,抵御人生寒流的能力自然也强了。东北话讲叫“皮实”。

经历极寒的人会对生命中真实的温暖格外敏感,而什么该在意,什么当一笑了之,迟子建也十分清楚。 

对于世俗世界给予的荣誉热闹,迟子建一直看得淡泊。她是中国文坛唯一一位三次获得鲁迅文学奖的作家,并且获得过一次茅盾文学奖,一次冰心散文奖。凭借《额尔古纳河右岸》摘下茅盾文学奖的那年,回到哈尔滨下飞机后被记者围住谈感受,迟子建脱口而出最希望的是采访赶紧结束,自己能马上回到原来的生活。 

倒是2010年,来自不同城市的60位粉丝,给迟子建送上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是本墨绿色封面的厚厚的大书,60位读者用手写的方式把20万字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抄了一遍,有心的读者还在空白处画上小说中出现的驯鹿、树木和溪流,这让迟子建喜欢得不行,她把这部独一无二的手抄本摆在书柜上,正对写字台,写得疲惫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 

这是迟子建写作生涯中最珍贵的礼物,其中有写作者和读者之间,最真挚的情分。

写了这么多年,用迟子建自己的话说:期间经历了新时期文学种种的潮流。我不是任何潮流中的人,这种不入流,恰恰给了我自由,给了我广阔的生长空间。

温暖是人性一个至深的东西,真正的温暖,它是人性里面最深刻的一种存在。迟子建正是长久地凝视、书写着这种存在,她能够在一个复杂的人性场景里面去体现某种温暖的一种可贵和某种温暖的深刻。

年过五十之后,常有人追问,担不担心自己会面临创作的枯竭。迟子建真的不担心,她十分明白自己的生命的源头来自何处,又十分明白,不管是北国的风光,还是生命中收获的那些温暖和爱,都会滋养着她,支撑着她,去迎上前去,面对命运给予的一切。

迟子建自己说,如果不当作家,她大概会是个好的农妇。写了三十几年,文坛热闹过也冷清过,迟子建倒还真像个守着时令的农妇,春种秋收,不疾不徐地维持自己的节奏。

许多年前,苏童写他眼中的迟子建——大约没有一个作家会像迟子建一样历经几十年的创作而容颜不改,始终保持着一种均匀的创作节奏,一种稳定的美学追求,一种晶莹明亮的文字品格。每年,我们或许听不见遥远的黑龙江上冰雪融化的声音,但我们总是能准时听见迟子建的脚步。

文本参考:

人物 《东北有个迟子建》作者:卢美慧